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契約男寵 (BL) 6

第6章 - 堂兄弟

秦政說得那麼肯定,大家在這問題上,暫且偃旗息鼓。

嚴董與秉豐慈善基金的負責人聯絡後,把企業傳訊部的人叫進來,與姚麗娜一同跟進小勇的個案。吳氏夫婦心繫兒子,恨不能瞬間回到兒子身邊,為他安排更好的治療,姚麗娜把接下來所需的文件,塞給雲遠清後,便與其他三人一同出發往醫院。

記者們也分頭行事,有的隨姚麗娜等人,實時追蹤醫院線;也有回總部趕稿,把秉豐太子半途殺出,出任秉豐代理主席一事,以及他們初次交鋒得到的訊息,搶在行家之前,公諸於眾。

大家目的不同,卻殊道同歸,腳踩神行千里的雲彩,一個溜得比一個快,要把時間甩在後頭,眨眼間,擠滿了人的會議室,只剩攻略董事會線的伶仃數人。

秦政看了看錶,現在快一點五十分,「董事會會議那邊,改好兩點開始吧?」

「嗯,其他董事也陸續到了。」胡董看了看手機的訊息,繼而搖搖頭,「秦虞那小子真不像樣。」

會議原定一點舉行。大樓裡苦主家屬正與嗜腥的傳媒,左右夾攻泰鼎記之際,秦政人還在路上,已與老嚴聯絡,果斷把會議延後一小時,先遏止又一場可預見的公關災難,真正該出面的人,卻從頭到尾不見影蹤。

「秦虞要送上自己的把柄,誰也阻止不了。」秦政說得風輕雲淡,眉一挑,隱隱透出風雨欲來的肅殺,「但願他別臨陣退縮。」

胡董笑了,他看著這堂兄弟長大,秦政話一出,自然想起少年時代秦虞在秦政面前各種狼狽的事跡。

「不管他退不退縮,也改變不了大局。」嚴董這時才看到待在一旁的雲遠清,「啊,你也在這裡?」

「嚴董好。」雲遠清規規矩矩地打了一聲招呼,「我今天是隨CK來,協助秦震先生的職務授權事宜,秦政先生讓我留下幫忙。」

秦政也應了一句,「嗯,我見他挺機靈,問CK借調來幾天——嚴叔你們認識的?」

嚴董道:「他是丘老的乾孫,常陪在丘老左右——這倒好,你和小姚常年在國外,麗城的事情,小雲在丘老身邊,看多聽多,多少能給你一些麗城的概況。」

秦政臉上掠過一絲訝異,看向雲遠清的眼神,帶上幾分複雜晦澀的情緒,「倒沒想到你還是個消息小靈通。」

即使秦政這些年主要在國外活動,麗城那些從他小時候出入大人聚會時已前呼後擁的傢伙,全都在他的人脈資料庫建檔備案。丘老是什麼樣的人,隨伴他身側的又是什麼樣的人,任憑嚴董說得再客氣,秦政自然心下瞭然。

雲遠清顯然習慣了自己那點不光彩的身份,在眾人面前以符合社交禮節的委婉形式點破,也習慣了別人各式反應,大方一笑,毫無破綻,「不敢當,只盡微小的貢獻。」

時間一分一秒溜走,胡董看了看錶,兩點將至,幾句話的功夫,花在一個老傢伙的玩意兒身上,已是相當抬舉,便催促秦嚴二人快動身。

遠在秉豐大樓四十二樓,泰鼎記的總經理辦公室中,秦虞死活也不肯移駕,「爸,反正秦政肯定有備而來,我去不去,也沒大關係。」

兒子如此窩囊,未戰先降,秦蘇氣得不存在的鬍子也直了,但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,從小不捨得打罵,如今也是苦口婆心的勸:「阿虞,你今天不去,你叫其他支持你的長輩怎樣辦?以後如何看待你?你在秉豐如何立足?」

秦虞叫嚷:「我肚痛!痛得不行了,哎,去不了會議。」

只見秦虞抱著肚子,一張周正俊秀的臉扭曲起來,還真挺像一回事,梁董是站在秦蘇這邊的,也不禁嗤了一聲,「要不要送進和剛來鬧的家屬同一間醫院去?看看大家是不是一樣吃壞肚子呢?」

「老梁!」秦蘇惱怒地瞪回去。

秦虞也不叫了,只看著這挺不給面子的董事。

梁董是秉豐控股發展到一定規模才加入的,站到秦蘇那邊,圖的不過是從既得利益的派系中,取得更多的利益,對做爸的沒什麼戰火情誼,對做兒子的更沒幾分長輩看幼崽成長的感情,董事會會議召開在即,也不跟他們繞圈子。

「阿虞,你爸說得對的。事情發生至今,你要怎樣處理,我們這些叔叔姨姨,有沒有過問?別人質疑你的時候,我們有沒有不支持你?今天有人在董事會上問責,你卻把攤子甩給我們,這道理說得過去嗎?以後我們怎樣相信你,你是代我們爭取利益的?」

梁董話一句比一句尖銳,捅破層層情面,最後以一句總結:「阿虞,你的爸爸,以及一干長輩,護不了你一輩子的。」

「好了,老梁,」秦蘇臉上有些掛不住,語氣也重了不少,「道理阿虞懂的,也不會叫一干長輩失望——阿虞,時間不早了,我們該走了。」

秦蘇以眼神給兒子下達最後通牃,率先扭頭就走。秦虞見老爸動了真氣,自知賴不掉這一劫,只得認命跟在後頭,看向梁董的眼神,不免捎上幾分怨懟,梁董撇了撇嘴,沒說什麼,走在最後。

三人乘升降梯往五十樓的會議室時,不發一言,靜默得連空氣也凝滯起來,叫秦虞更心煩。

當他們步出升降梯時,與秦政一行人狹路相逢,秦虞下意識一腳退回升降梯內。

「嗨,秦虞,沒病倒嗎?」秦政濃眉一揚,堂兄弟倆一塊長大,一打照面,信手拈來秦虞遇事即病的光榮傳統打招呼。

秦虞臉頰抽了一下,硬是扯出一抹笑,也把腿拔回來,「哥,瞧你說的,雖然這段時間我殫精竭慮、力挽狂瀾,事情還沒解決,我怎敢病呢?」

梁董別過頭,嚴胡二人也輕咳一聲,秦蘇忙瞪他們,讓他們收斂一些,唯有秦政深感欣慰似的一點頭,「真好,來,我們到會議去,談談該怎樣解決這事兒。」

秦虞只覺肉食猛獸朝他咧開一口森然利齒,下一刻便會撲咬他的脖頸,撕下他的頭顱,一聲回應略顯神經質,恰似獵物最後的悲鳴,「哈、哈哈,當然好,有什麼大家不能一起想辦法呢。」

秦政拍了拍秦虞的肩膊,秦虞只覺此刻胃是真痛的。從小他對上秦政就沒好果子吃,多年過去,秦政有秦政往國外闖,他有他在秉豐落地生根,彼此河水不犯井水,今天大家走上同一個擂台,燈光打下,秦虞那處只有過去的陰影,倍感弱小而無助。

然而,嚴胡二人不用說,姓梁的也就一個趨利避害的小人,父親給他一個介於愛莫能助與恨鐵不成鋼之間的眼神,秦虞只能瞪一行人中最無害的那個,哼一聲,來個毫無意義的下馬威,為自己壯膽。

雲遠清在這池魚之殃中,砸摸出一點行為心理學的微妙,安安份份地吊在最後方。

在推開會議室門之際,秦政手往後一伸,「文件。」

雲遠清把姚麗娜交託的文件,以及秦震的授權書,全部交到秦政手上,秦政才走進會議室,自動自發走往主席一端,目光順道在圍坐於會議長桌的與會者臉上巡一圈。

秦政一手擱下文件,一手撐著椅背,從容不迫地開口道:「大家好,我是秦政,從今天開始代理家父秉豐控股主席的職務——這份是我的授權書,大家可以看看。」

秦政把授權書往自己右側一遞,董事接過文件,順時針方向傳閱下去。

「在座有從小看我長大的叔叔姨姨,有過年過節碰面的長輩,我這臨危受命的,初到秉豐,還需各位多加指點。」

秦蘇瞧這大姪子,嘴上客氣,行為卻是另一回事,一上場,便把持主導權,輕易凌駕於他多年所建立的一切,心裡就有氣,然而,形勢比人強,他只能憋這一肚子的氣,與兒子坐到與主席相對的位置上。

「歡迎大姪子代替秦大哥主持大局。」嚴董帶頭,其他董事也紛紛表示支持。

一輪社交過場活絡氣氛後,秦政切入主題,「今天召開這董事會議,是為了制定泰鼎記處理問題肉品的未來方向。首先從撤換負責人開始,我動議暫停秦虞在秉豐、在泰鼎記的一切職務,直至另行通知。」

這大姪子確實很不客氣,秦蘇立即跳起,「阿政,你在國外忙自己的事業時,阿虞為了這黑心供應商惹的禍廢寢忘餐,你一來就要停阿虞的職,未免過橋抽板,叫人心寒。」

秦政一笑,似聽到什麼笑話,「二叔,你知道這會議,為什麼延後一小時吧?剛才有人拿著兒子的醫生報告、泰鼎記的帳單,追究泰鼎記的肉吃壞了他們兒子呢。」

中午時份,在座各位也收到嚴董的緊急來訊,自然知道有這麼一椿鬧劇,秦蘇不能當沒一回事,四平八穩回一句,「這未經證實的事情,不能亂說。」

「二叔說的是。但,這事的關鍵是,」秦政目光一凜,精確無誤,鎖在秦虞身上,「秦虞到底在哪裡?」

秦虞頭皮一麻,彷彿一瞬回到少年時,秦政揪住他的小辮子,當著所有大人的面,義正詞嚴,清算他的罪狀。

秦政往椅背一靠,環抱雙臂,「從頭到尾,只有泰鼎記的公關,手忙腳亂打著官腔,我、嚴叔、胡叔試著解決問題,阿虞這個正宗泰鼎記負責人,倒是神龍見首不見尾。」

秦虞硬著頭皮反擊,「這是公關事宜,我已讓公關主管去處理。哥你也是,還沒證實那孩子是不是吃我們的肉出的事,你卻已經以秉豐的名義出錢治療,不就承認了責任?其他人有樣學樣,別說泰鼎記,秉豐實力再雄厚,也吃不消呢!」

秦虞這是指摘公關主管辦事不力,事情才鬧得不可收拾,再來一招禍水東引,讓大家聚焦在秦政處理上的問題,模糊自己在此事上的責任。

「你的消息倒是靈通。」秦政哼笑一聲,身往前傾,「秦虞,你真知道當時是什麼情況?那孩子的家屬,頭綁『無良泰鼎記』的頭巾,手持血書似的還我公道橫幅,還跪下哭得六月飛霜——」

適時,雲遠清悄然遞來手機,秦政瞄了一眼,立即拿過手機,把音量調到最高,淒厲的哭聲一時灌滿眾人耳際:「我的兒子才六歲,腸子就沒了一截!這女人、這公司卻連人話也不會說,我的兒子怎麼辦呢?」

秦政把手機屏幕轉向大家,任他繪影繪聲,也不如一段錄影,重現不久之前在大堂裡冤魂喊冤的驚心動魄。

「大家看,按泰鼎記一貫的處理,我都可以想像記者下的標題——泰鼎記草菅人命、黑心商人害人命家屬跪求公道——我們還能慢悠悠地跑完程序才決定下一步嗎?」

秦政還把影片拉到更前的時間點,正是泰鼎記公關主管左支右絀,在記者追擊炮轟、家屬咆吼哭號下,一口官腔薄弱得擋不住半點唾沫星子。

大家沒說話,心裡都明白答案是不能。

秦政給足大家時間,品味這段兵荒馬亂做情境題,才繼續道:「我以秉豐慈善基金的名義協助這家庭,日後證明我們泰鼎記是清白,我們算做了一件善事;對方真吃我們的食物出事,我們起碼第一時間反應了,而不是再給人一個我們漠視人命、不負責任的話柄。」

秦虞瞪了那為秦政送上子彈的好事之徒一眼,只見那人此時低著頭,有模有樣地做記錄,躲過自己的眼刀子。

但更多人往秦虞投來或質疑或責難的視線,秦虞心裡羞惱不安交加,最後勉強憋出一句,「哥確實當機立斷,這公關確實該打。」

秦政看了看秦虞,那眼神分明是看不知悔改的超齡熊孩子,一個停頓似是無聲的嘆息,觸動了秦虞某根神經,就要跳起之際,才聽見秦政緩緩開口,「人家公關部,不過是領薪水打工的,他們的應對方案,不就是高管層的意思嗎?秦虞,真的發生過的事,不是靠拖、諉、瞞就能蒙混過去——這些手段,你試也試過,什麼效果,相信各大媒體社交平台的熱門話題,已告訴了大家。

「我們現在只能祈求,那孩子入院,與我們無關,真與我們有關,這只是唯一的個案——不然,再多的個案,我們也只能負責,除非我們把泰鼎記、秉豐飲食破產清盤。」

扯到破產清盤之上,秦政這話不可謂不重,秦虞恨恨地別過了眼,秦蘇見秦政把兒子當孫子般訓,既怒兒子不爭,又恨大姪子的姿態,按捺著浮躁的情緒打圓場,「好了,阿政,我們都懂你的意思。阿虞也是力求謹慎,今回我們也是遭供應商蒙騙,才用了過期劣質肉,我們也是受害者。」

秦政輕嗤一聲,「所以我才動議秦虞停職——二叔,你不會不知道,那供應商的幕後金主,是你姨甥、秦虞表哥的小舅吧?」他翻開桌上一份文件,推到秦蘇父子面前。

嚴董打了個手勢,讓助手也分發相同的文件給其他董事。

刷刷的翻頁聲似一首默契十足的協奏樂,秦蘇父子不用看文件,也很清楚自己與供應商背後的關係。

秦蘇皮笑肉不笑,「即使供應商背後與我們有一點親戚關係,他們也是按程序入標,按程序中標的。」

現代商業社會,以程序法規,釐清個人於組織間的利益瓜葛,保障各方利益,不因個人因素傾斜下,造成損失。然而,實際的生意往來,少有沒以關係為樞紐——供應商?承包商?找自己合作過、熟人推薦的;親朋好友碰頭時,原來大家的業務正好可構成互補的上下游產業鏈,何不一起發財?

世界很大,選擇很多,撇除客觀的價錢與質素,人都是在親疏遠近中,尋找安全可靠的指標,建立更鞏固強大的盟約。

「那他們與泰鼎記不清不楚的帳呢?」

秦政只一句,炸得秦蘇汗毛直豎,秦虞更繃不住臉皮,流露心虛的神色。

「大家可以翻開第三頁,這裡摘錄了部份對不上、不合理的帳。」一眾董事低頭看文件,眉頭越發緊鎖,秦政不徐不疾的道:「帳,我們內部自然繼續查,相關人等暫時迴避;面向公眾,我們坦承應負的責任,讓大眾聚焦於泰鼎記如何解決問題、重建信心,不給他們更多空間,發掘更多炸彈。」

這幾紙上利益輸送的冰山一角,足夠再送泰鼎記一程。

「泰鼎記幾十年的招牌,大家也想保住。」秦政的目光落在秦蘇身上,「二叔,你覺得呢?」

【沒說出口的話】秦政:還好秉豐不上市,不然秦虞這麼一搞,也不知蒸發了多少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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